一個老舊的鎢絲燈被黑色的電線懸在屋子中央,閃爍著昏暗的光芒。
靜謐的氣氛猶如墨汁滴入清水,正在房間內暈染蔓延。
隨著桌面上的時鐘指向「十二」,一陣低沉的鐘聲從很遠的地方震蕩而來。
桌子旁邊的十個人陡然驚醒,紛紛看著這詭異的場景。
齊夏瞪大了眼睛,看著這熟悉的場面,心中猶如萬馬奔騰一般不能平息。
他回來了。
每個人都回來了。
山羊頭依然站在眾人身邊,散發出獨特的腐爛氣息和膻腥味。
雖然早就想到會回來,可當齊夏再一次坐到圓桌旁邊的時候,心中只有絕望。
「早安,九位。」人羊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,「很高興能在此與你們見面,你們已經在我面前沉睡了十二個小時了。」
齊夏趁此機會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那些熟悉的臉龐,發現他們的表現如同自己第一次見到他們時一樣。
喬家勁愣愣的看了看人羊,開口問道:「你……是誰?」
經此一問,齊夏皺起了眉頭。
搞什麼?難道所有人都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了嗎?
既然如此的話,自己為什麼還記得?
「既然你們都有這個疑問,那我就跟九位介紹一下……」
人羊剛要揮舞雙手,慷慨陳詞的時候,章律師開口說道:「不必跟我們介紹了,我勸你早點停止自己的行為,我懷疑你拘禁我們已經超過了二十四個小時,構成了「非法拘禁罪」,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我記錄下來,形成對你不利的證詞。」
齊夏茫然的看了看章律師,又看向趙醫生。
該他提出質疑了。
果然,趙醫生開口了:「等等,我們都剛剛才醒過來,你怎麼知道我們被囚禁了「二十四個小時」?」
「到底怎麼回事……」齊夏嘴唇微動,這些人都跟不認識對方一樣,他們說著和上一次同樣的話,做著和上一次同樣的動作。
一切彷彿什麼都沒有改變,只是重新來過一次。
章律師趾高氣昂的和趙醫生解釋了一番,引起了眾人的側目。
是的,在齊夏的印象里,章律師一開始的表現非常可疑,她在利用一切機會宣揚自己的強勢,這恐怕是她冷靜外表下的保護色。
在她解釋完之後,眾人隨之陷入了沉默。
沉默足足持續了十幾秒。
齊夏感覺有點奇怪,上一次,似乎有誰在這個時刻說了些什麼,可這次他沒有說,所以後面的一系列事情都沒有發生。
這種現實與記憶產生的割裂感讓齊夏甚是疑惑。
「各位可能也發現了,這屋裡明明有十個人,我卻稱呼你們為「九位」。」
「冚家鏟……我不管這裡有幾個人,我勸你這個粉腸識相點!」喬家勁惡狠狠地說道,「你可能不知道惹了我會有什麼後果,我真的會要了你的命!」
齊夏猛然想到了什麼,扭頭看向自己右手邊的年輕人。
那是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。
也是齊夏只見過一面的,屋子裡的第十個人。
他依然帶著一臉詭異的笑容看著眾人。
由於已經在這裡走了一遭,齊夏有些明白了。
臉上掛著這種笑容的幾乎都是「原住民」,難道這第十個人僅僅是人羊找來湊數的嗎?
人羊走到年輕人身邊,將手放在了他的後腦勺上。
齊夏一驚,趕忙將臉不動聲色的扭到另一邊。
上一次這個年輕人的腦漿迸濺到了自己的臉上,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再體驗一次那溫熱的感覺了。
只聽「砰」的一聲悶響,年輕人的腦袋在桌面上開了花。
同一時刻,遠處傳來了一陣鐘聲。
而也就是這一陣鐘聲,讓齊夏陡然想到了什麼。
這個剛剛才死去的男人或許並不是「原住民」,而是一個「迴響者」!
可他的表現為何如此獃滯?他的作用為何如此荒唐?
「之所以準備了十個人,是為了用其中一個人讓你們安靜下來。」人羊甩了甩手上的血說道。
林檎瞬間傳來了尖叫聲,和上次的時機分秒不差。
齊夏早該想到的,他們醒來的瞬間聽到了鐘聲,說明此時至少有一個人獲得了「迴響」。
當年輕人死掉的時候鐘聲再度響起,「迴響」結束。
若只發生一次的事情可以視為巧合,可年輕人接連兩次死亡都響起了鐘聲。
他定然是「迴響者」。
隨著林檎的尖叫聲戛然而止,人羊怪笑幾聲:
「很好,九位,看來你們都安靜下來了。下面請容許我自我介紹一下,我是「人羊」,而你們是「參與者」。」
「如今把你們聚在一起,是為了參與一個「遊戲」,最終創造一個「神」。」
這一次的齊夏沒有因為死人而受到驚嚇,所以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人羊的講解上面。
可此時眾人又陷入了沉默。
齊夏有些忘了當時誰說過話,只記得有人問人羊「創造一個什麼神」?
可他為什麼不開口?
「你們不好奇我們要創造一個什麼「神」嗎?」人羊愣愣的看了看眾人。
「你愛說不說!」喬家勁咬著牙冷哼一聲,「在我面前殺個人我就要服你嗎?」
「罷了……」人羊搖搖頭,說道,「我們要創造一個和「女媧」一樣的神,他能實現我們的一切想法!一個偉大的任務,正等著「神」去做!」
看了看沉默不語的眾人,山羊頭無奈的嘆了口氣:「你們好無趣啊,都沒有問題嗎?」
幾個女生明顯是被嚇壞了,齊夏又看了看剩餘的男人們。
李警官面色嚴肅的盯著人羊,和上次沒有什麼不同。
趙醫生跟韓一墨也在見到死人之後顫顫巍巍,臉上帶著幾分害怕的神情。
而喬家勁則一臉不屑,露出屬於他的獨特表情。
見到沒人說話,喬家勁無名火起,別人都害怕人羊,他可不怕。
「冚家鏟,「封神榜」是吧?我們和你做遊戲贏了,你就給我們封個神?若我們贏不了呢?」
「贏不了……」人羊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鮮血,語氣有些失落的說道,「贏不了就太可惜了……」
「替誰可惜?」齊夏冷不丁的開口問道。
人羊回過頭看著齊夏,眼神冰冷至極。
「替這個世界可惜。」
「替這個世界?」齊夏一愣,好像明白了什麼,可腦海中的疑問更多了。
也就是說若不能創造出「神」,損失最大的就是「終焉之地」?